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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012】

 

 

Chapter .01

 

 

 

初秋的燦爛千陽自薩伊隆帝國的西方傾洩而下,暖喣的溫度灑上望眼所及,逢季盛綻的天青藍繡球花叢叢遍布,淡雅之姿鑲上金黃色的光芒,映出了鵝絨般的觸感,與綿延在綠草地上一朵朵的雛菊互爭風采,在遼闊的青天之下,柔柔地映出夏末後的第一道晨曦。

 

你坐在王位上,虛擬著席捲而來的兵馬。

 

純潔白淨的大理石築起了眼前高聳的歐式建築物,四周戒備森嚴,恍若無聲中宣告著屋內主人的崇高地位。

 

聽說,倘若推開最深處的門扉,眼底將收入另一世界的璀璨面貌。

 

纖細蒼白的指尖輕輕滑過杯緣,不間斷地順時針旋轉,似是若有所思地在杯際邊盤旋。

悠柔的琴曲瀰漫於空氣中,配上從窗櫺間淡淡飄進的花香,那樣舒和的氣氛像是特調的琴酒一般,令人流連忘返。

坐在頗有質感且寬廣的黑色長沙發上,擁有一頭燦金髮色的身影靜靜地倚著下顎,斂下的雙眸讓人無法抓準他是否清醒。

思緒總在出神時掉入一個他無法言喻的空間內,而那空間裡的氧氣分子稀薄得難以攫取,在那裡,強光刺痛他的雙眼,讓他難以從中摸索到那裡的任何資訊。

當好不容易雙眸適應了灼熱的光線時,每每思維卻被硬性地被拉回現實。

「夢中之人自哪處來吶……」他輕語,又一次地,他步入了那已從陌生轉化為熟稔的空間。

無法描摹的悸動,在胸口漾開,總是在甦醒之時,感到鼻頭一陣微酸,讓他知道有什麼東西是他必須要察覺的,卻又無能為力於自己的愚騃。

恍惚間,雙眸逐漸睜開,重複了無數遍的情愫湧至心頭,再度納悶著,卻也靜靜地沉浸在那份巨大的情感中。

片刻間,直覺令他回頭瞥向門扉,似是在找尋什麼身影般左右張望。

──啊啊,真的有呢。

果不其然瞧見了站在門邊的冷俊存在,那抹修長熟稔的身影映入眼底。

如出一轍的感覺襲來,漸漸地,察覺到了來者的身分時,訝異的神情在美麗的天藍瞳眸中一閃而逝,又瞬間溫和得好似能融化霜雪,自然地在嘴角勾起抹輕柔的笑容,他起身迎上對方。

「歡迎回來。」

聞言,另一人露出了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容。

身上的墨色風衣掩蓋不了自身散發出的豔冷氣息,他擁有雙好似神話中才能一賭風采的美麗瞳眸,透過琉璃般的水晶薄膜,深深凝望迎面而來的對方。

一剎間失神在對方許久不見的面容上,記憶中未曾改變過的笑容令他懷念,他輕笑著自己心中日日增長的思念竟是如此龐大。

「回來了,諾桑。」

依稀記得上次的相見已是一年前。那年嚴冬,在他決心讓自己成為有能力保護所愛之人時,自己踏上了一條遙遠的路途,那是一場若時間洗鍊不出更完美的自己,便不再復回的出走。

諾桑從未忘卻,當時赫蘭信誓旦旦地吻上他冰冷的手心,許下了諾言。

而今,一季冬過後,美麗無比的雙眼下,心愛的他離自己的距離不差幾步,能嗅到花香與他獨有的淡香共同吸入鼻息,一股深沉的溫暖不禁從心頭擴展開來,低沉的嗓音緩緩道出歸來之語,他輕柔地擁上對方纖細的身子。

「諾桑,我好想你。」猶如呵護著甫誕生在這新世界的雛鳥般,赫蘭眷戀著手心中的溫度,冰冷的手指撫上諾桑細緻的臉龐,以恰如其分的力道游移過他的眸、他的眉、他的脣,不受控制地沉迷於久違的撫摸中,像是想確認什麼似地緊緊不鬆手。

諾桑絲毫不抗拒地凝望著他,澄澈的眸底深處亦是充斥了與赫蘭對等的思念。

──逐漸蔓延。

 

「我變強了哦。」倏地,口中傳出細語,赫蘭的眼底充滿笑意,「所以別忘了我當初說過的話。」

疑惑地抬眸,對方有些怔愣,「嗯?」

「別了,依你的記性如何能忘記我說過的話語呢?」頓時,赫蘭說著這話的神情認真無比,語氣中的輕鬆自適和那似乎夾雜著一絲忐忑的嗓音讓諾桑再度怔愣。

諾桑沒忘,是呀……他沒忘,赫蘭曾吻上他手背,強勢地對他說過若他真的變強了,回來後便再也不讓他逃了。

隨後,諾桑淺淺笑開,「赫蘭,你果然沒什麼變呢,還是一樣……渾身傲氣又目中無人?」他對著赫蘭細緻的面容輕語。

喔當然,那更為成熟迷人的面容與愈發沉穩的氣質不算在內。

 

「說什麼呢,我一直都是您謙虛的子民。」赫蘭噙起玩味的笑容,退一步,狀似臣服地行個優雅的見面禮,笑意盈盈地望向諾桑。

──就某些層面來說,心愛的這人可算是他的君王呢。

「還真敢講。」淡笑下,諾桑似已習慣對方突然地行徑。

「……不過這裡也一樣,逐漸在變呢。」不再理會他的玩笑,諾桑淡然又道:「你不在的時候,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他想說的是,時間很緩慢的推移著自己的步伐,卻還是太快。

包括諾桑他們本身,即便未曾懈怠……卻仍經歷一番淒霜風雨了啊。

諾桑突然變得嚴肅,淡漠地看著赫蘭。

「今年的花,似是開得特別的遲,總讓人感覺是在迎接著什麼的到來……我有不好的預感,可我說不上來,你有感覺嗎?」抬起澄澈的眸,眼底恍若藍天般透澈,諾桑續而不解地輕喃。

 

望著逕自低語的他,赫蘭感受到一股由一年沒見所帶來的奇異感覺──諾桑當真變了。

會把話說出口,將自己的感覺攤露於自己面前,有異於記憶中總是掛著溫和笑容,卻實而冷漠拒人的王。

而如此的轉變卻讓他百般欣喜,因他總有股直覺這樣的坦露僅出現於他們之間。

這樣很好……

代表他是不是和其他人真的不同?

可是如果這樣的脆弱也出現在他人的面前,他想他會嫉妒得發狂──

一年,並未讓他對諾桑的思念有所減損,反倒是在午夜夢迴中,比以往……都還更加眷戀起以往的溫度。

 

「呵……是嗎?那它們等待的人,會不會是自遠方歸來的人?」暗指自己,赫蘭放下始終游移於他腰際間的手,輕輕笑道。

「別鬧了,晚開花和你歸來哪裡扯得上關係?……如果你堅持,給我個理由?」

「For truth, my dear……因為我帶著我的承諾,為了你,而回來。」一改玩笑,他緩緩說道,隨即美麗的瞳眸深深凝視著諾桑,那份態度認真得令人不容忽視。

「所以花兒們都想等我回來,再一並盛開迎接我呀。」

認真的神情像是要把諾桑印入心底,卻未料及對方忽然失笑了一聲,像是耐不住最後那句話帶來的捉狹。

燦金的髮絲向外轉離自己,面向窗外紛飛的花絮,輕輕嘆息,「諾言這名詞,沒有永遠存在的……我駁回。只是剛好一年不短亦不長,湊巧時節撞到一起,讓你那玩票性質的承諾便沒有石沉大海罷了。」諾桑迴避地垂落雙眸,由來自對人世的悵惘,尾句的語氣裡頓時夾雜著偌大的傷悲,狠狠地刺痛了赫蘭的心。

彼此都真實地感受到對方的轉變,那股由內而外散發的氣息早已不如以往。

於是在久違的懷抱中,他們努力呼吸著離別已久的香氣,希望能找回些什麼,譬如曾經的稚幼、曾經的天真……卻其實很清楚,被歲月折磨的心,早別去過往。

「罷了?……可是又有什麼事情能打垮你呢?你是如此冷酷無情呢……」猶如嘲諷的說道,赫蘭卻是收緊了環抱住諾桑單薄身軀的力道。

「哪來冷酷?只不過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罷了。畢竟我們太過渺小,除了反抗外,也沒辦法找到別的生存辦法了啊。」

聞言,頓時失笑於脣角,赫蘭語中有些不捨,「你……就不能改掉這自以為是的堅強嗎?折磨自己,痛的到底是誰,你真的清楚?」

 

「我是你的盾、你的矛啊……既然你現在重新擁有了我,就要好好把握啊。至於他們……就交給我來處理吧,我可不會讓你的苦心白費的。」赫蘭一人逕自說著,聲調的起伏慵懶而迷人。

隨著諾桑逐漸放大的瞳孔就能知曉,消失了一年蹤跡的他,對於他們的所有事情竟是都瞭若指掌嗎?

 

「親愛的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些事情呢?」

「倘若我說我的雙眸未曾自你身上離去,你會相信並全然交付自己給我?」

 

「他們」──確實是諾桑現在心頭的一根刺,但他卻不想再懹赫蘭的雙手沾染鮮血了,若是自己的逍遙需以他的冷情來擔負,未免太過沉重了啊。

 

「謝謝你,但還是不了,我自己就能──」諾桑話還沒說完,赫蘭便有些邪佞地咬上他蒼冷的雙脣,頓時沁出的一絲絲血跡緩緩自脣角流下,讓口中充斥著濃烈的血味。

諾桑有些不悅地蹙起雙眉,心想這人就不能等他把話說完?

「那些不重要,我們可以改天再討論……現在你是否該好好放鬆一下?」

就在赫蘭滿心歡喜看見平時冷漠的他有些反應時,諾桑眼中倏乎回復的淡定快得讓赫蘭稍稍愣住。

哎呀,消失了,好不容易讓他失心於自己的蹤跡。

──怎麼淡漠的無趣至極這點還是沒變?

「……多久沒見了沉穩些。」澄澈的瞳孔瞬間收緊,諾桑的聲音帶上些許柔啞,他定定望著赫蘭絕美的臉龐,想要扯回對方所有失軌。

而對方只是輕輕笑道,「當面對你時,那種東西我就收在心底了。不,或許從來沒有過吧。」

隨之而來的一陣謐靜,並沒有任何尷尬不自在,僅是單純地享受著寂靜的幾瞬間,等待規律的氧氣分子再度被打散。

「諾桑。」赫蘭輕喃,「……這裡還有我的容身之處?」

聞言,諾桑蹙起細緻的眉,隨後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寫下某些情緒,飛快地被對方收進眼底。

──那是憐惜。要經歷過怎樣的苦難,才會在已經身處一人懷抱中時,仍詢問著,是否可容的下我呢?這種讓人聽了便不禁鼻酸的問句哪。

「當然有,這裡是你的家啊。」

「不……」

「那,至少我仍在。」

 

倘若事出必有因,他歸來的身影必伴隨著使他離別的契機。

倘若情果種已深,他的存在就是為了替他舒展眉間的憂愁。

 

「……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跟上來。」溫醇的聲線輕訴,諾桑示意對方跟上他的腳步,朝不同於赫蘭進來那扇門的方向步去。

噙起笑容,望向諾桑一如以往的背影,燦金的髮絲依舊柔軟,白皙的臉龐依舊迷人,剛才被他逃過雖說稍稍可惜,可赫蘭想無所謂了呢,因為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擋他留在諾桑身旁了,是不?

那現在是不必要這麼急於一時了啊。淡然地笑開,赫蘭踩著平穩的步伐尾隨上諾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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