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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刺骨,鉛雲低垂,那方北安道將交代之事悉數辦妥,這方清池閣內,于衍卻是一宿渾不成眠。只見他平躺於床榻上,分明心底急如火燒,面上神色卻是淡然。于衍斂眸冥想,細細將今夜之事來回推敲梳理,雖有些不明不白之處,倒不妨礙他初擬對策。

  驀地,垂簾微動,似是風起。于衍蹙了蹙眉,深知自己上榻前早將窗子盡數闔上,心中一個機靈,索性偽作已然入眠,他緩慢引導真氣穿經過府,登時呼息綿長沉勻,瞧不出絲毫破綻。沒多時,耳力極好如他,果真聞得一躡手躡腳的輕微聲響轉入後頭,夜黑無光,那人顯是對這屋內擺設位置極為熟稔,手腳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暗忖這鬼鬼祟祟之人興許便是北安道口中的離鵲了,心下有了決意,于衍翻身飛起,內力一催,狠辣掌風便直朝那人而去,同時嘲諷一笑,喝道:「有勇無謀!」

  那人未曾料得會被覺察,手腳靈活地反身一退,卻閃避不及,身形急晃,受不住于衍內力催心而跌跪於地,雙目瞠大,吐血一地。眼風掃去,于衍復搶他慘叫之前將啞穴封起,霎時張口無聲,零落啞然。
  疾速點燈一照,于衍縱不識得離鵲的面貌,卻見那人方才正往百寶格內塞納著不少金銀珠寶,見狀他挑了挑眉,便知自己判斷無誤。

  脣角微勾,于衍見離鵲全身瑟瑟發抖,冷汗狂沁,顯是驚惶得很,便道:「今夜我這兒放完,待會可是要去常姑娘那也放一些?」頓了頓,俊秀面容添上幾分不耐,「我點了你的啞穴,現下開始,我問什麼,如是對了你便給我點頭,聽見沒有?」

  離鵲聞言,知是事跡敗露,險些咬舌自盡。
  然于衍似是知他所想,一個箭步上前撬開他脣齒,自懷中掏出粒瑩潤曜丹強壓著塞入他喉頭,離鵲一個吃驚下意識便吞嚥入腹。那曜丹無色無味,他根本無從辨析自個兒吃下了甚麼。

  他揚眸死瞅著于衍,卻忽聽他道:「這藥也沒啥奇特的,惟是一時辰內如沒有吞食解藥,你狗崽子便等著去拜見那些月蓮教早死透了的祖師爺吧。」語落,于衍隻手扣住他臂膀,稍一使力,便卸了他的關節,痛得離鵲即刻咬破下脣,趕忙應首表明自己沒膽子造次。

  見他當場淚如雨下,于衍非但沒生出半絲憐憫,倒覺一陣反胃,直想百個這狗崽子亦不及北安道及常染足底一抹塵土!木笭風那小人真好樣的!

  「可是木笭風指使你陷害我們的?」問句一出,孰料離鵲聞言點頭後復快速搖頭,于衍面色一暗,以為他意在作怪,便再道:「後日刺殺之人可是你教中弟子?」

  離鵲頷首。于衍又問:「此事除你、安排好的刺客與木笭風外,可還有別人知曉?」

  見離鵲趕忙搖首,于衍這才稍放下心來,直想如是這般事情便好辦得多,遂朝他淡道:「我解你啞穴,你將事情給我講清楚道明白,我若是聽得滿意,便給你解藥放你一條生路,可好?」

  「當然,你若膽敢聲張半分,我即刻便要了你的命!」

  離鵲聞得狠話,再見于衍不似玩笑,心中懼怕焦急得可以,他本便是受木笭風指使方有這滔天之膽鬧事,現下沒了靠山自然是老老實實地將事情鉅細靡遺地交代清楚。
  
  經他這一說,于衍這才知曉木笭風果真是打著一石二鳥之計的算盤,待得後日木掌門與木恆衛辦完事遠歸無憑峰之時,乃是此計肇始之刻。
  屆時無論事成事敗,皆能重挫北安道,教常染與他從此離心。且聽離鵲說來,木笭風本意惟欲栽贓北安道一人,是離鵲自個兒擔心事有非常,這才暗自潛入碧池閣打算如法炮製,孰料畫虎不成反類犬,反讓他捉個正著。

  于衍聽著怒極反笑,木笭風那腦子進水不成?染兒可是這般易受蒙蔽之人?

  正思量間,離鵲早將那安排好刺殺的弟子二人全抖出來,爾後再無可言之消息,便是一個勁兒地求饒不止。于衍聽著更是不耐,遑論此刻亦將事情掌握上十中之九,遂道:「你甭說了,也罷。方才那曜丹不過尋常安神之用,根本無需甚麼解藥。」

  離鵲聞言,心中大喜,壓根兒不要緊方才于衍全在呼弄他,登時跪地嗑頭,重謝道:「謝于少俠不殺之恩!謝于少俠不殺之恩!」

  然于衍見狀,卻是懶散一笑,道:「誰說我要讓你活了?」

  語畢,他一個劈掌,真氣貫臂,離鵲片刻間栽倒在地,頓作冤魂,再無生機。于衍見他死前目瞠欲裂,似不敢信,不由得低聲笑道:「我說著玩兒的,你還當真信了?你這畜牲,當然用不得我曜丹……黃泉路上,要怪,便怪你那二師兄將歪腦筋動到咱們身上吧。」

  「更何況……」于衍面露不屑,冷然一笑,「安道總留人一命,我不似他。禍害一日不除,我便一日心頭難安,如是因此睡得不安生,你又當得起這責任了?」

  襟袍一甩,他轉身便朝外大步流星而去。今夜猶是漫長,他暗忖著那二人最好是世出之才,武功奇絕非凡,既是不讓他安睡,便當陪他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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