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煙入墨

　　（二十九）

　　「……原先生？」

　　話歸如此，當隔日午後莫笑笑被門鈴聲吵醒，揣著昨夜未竟的悲憤剛醒綿延的火氣打開門時，他那要多高冷有多冷漠的疏離神色卻如打怪打到最後一關發現ＢＯＳＳ是自己的初戀情人（哪裡不對）一樣讓人震驚。

　　下意識地他將對男人的稱呼喚了出口。
　　然後換來原玖不能更好的心情與神色。

　　（軟軟的原先生可比原玖好聽太多。他暗道。）

　　「笑笑早安。」

　　男人一身比平時更為休閒的裝扮讓莫笑笑有些耳目一新，心中正飛奔過我的天啊真心是天菜男神啊嗚嗚嗚幾個字時便聽原玖繼續說：「我想你也差不多起床了……想收拾收拾，先去吃個飯後然後一起去看看你的筆電還能不能修嗎？」

　　到底莫笑笑與原玖的職業都並不需要所謂的正裝上陣，ＳｍａｒｔＣａｓｕａｌ才是他們慣於呈現自己的方式。然而喜好總歸是因人而異，在莫笑笑面前原玖的衣著基礎上也從了一定的規律與風格。

　　因此當習慣了總見著的或Ｔ－ｓｈｉｒｔ或襯衫或西裝褲或卡其褲或各種皮鞋與怎麼穿搭在外面都顯型而且原先生出門一定套一件的薄西裝外套悉數沒有沒有沒有！

　　換上針織背心配棉衫配丹寧褲與高筒球鞋的原先生，於是順利地在午後一點太陽正熱時，非常完美地算無遺漏地秒殺了他的心上人。



　　（三十）


　　先不提原玖那一身讓莫笑笑比看見花海看見草原都還要震撼（瓊瑤奶奶速速退！）得驚天地泣鬼神，和後續原玖是怎樣順利利用紳士外衣包裝他的強勢霸道成功拐到心上人和他共進午餐齊修筆電（？）的一連串發展。

　　咱們就提一下莫笑笑打開門時原玖看見惹甚麼ＯＷ＜

　　在此先前僅見過二次面的雙方理所當然還未曾涉足彼此的私人空間，而原玖也從未想過要將進展提得如此之快──他發自內心覺得這隻內心非常容易炸毛的萌兔子萬萬逼不得可又偏偏讓人想逼想得不行──然而比起主動在這方面進擊，他卻更願意莫笑笑親自對他開這個口允許他這個人真正走入他的生活當中。

　　那樣多好。
　　無關他者，只是願意。

　　是以與其說是任何作態，原玖實而就是不願意莫笑笑多吹些風多走幾步路這才親自到了家門口前接人。
　　心疼另一人與寵愛另一人在遇見莫笑笑後讓原玖深思得出了或許並非真的關乎主體從屬物化人化掌控支配等的結論，那怕他初見時的備感有趣與追求也認真不過──順其自然地決定了就是對方也能是一種浪漫與愛情的方式，他想──然而再無那時的急於圓成，如今的原玖滿心滿念只想對那人好。

　　他不願冒犯。

　　但等待之於與開門談話的那幾瞬間，原玖在確認屋內果然屬於一個單身男子的生活空間後，還是趁機欣賞了下看來冷淡其實剛睡醒渾身上下都還透著一股慵懶柔軟氣息的莫笑笑，看他的心上人臉頰微紅雙眸微潤漂亮到不行的樣子……

　　好想摸一摸他的萌兔子。
　　他可愛的笑笑。

　　然後原玖深深地為自己沒穿西裝褲感到萬分慶幸。
　　……怎辦褲子有點緊。
　　


　　（三十一）


　　提著一整個包的冬季新產品設計圖完稿與年度設計案靈感，按下直達樓頂執行長辦公室的電梯時莫笑笑並沒有那麼自在。

　　衛前輩的短期休假還沒有結束，他不得不獨自一人頂著首席設計師的身分去面聖、呃不對，去見那個從來都讓他感到不甚好應付的男人──那個傳聞間在大學畢業便已萬勢當頭，卻在踏入社會染缸之際毅然決然不借半分孟氏家業力量而獨立投資創業的孟家長子，孟辭，他的頂頭上司。
　　好吧不管怎樣都沒有後路了，不迎頭向前衝是還能怎樣ＱＵＱ
　　……可是媽媽那是隻笑面虎啊嗚嗚嗚嗚嗚（眼神死

　　然而有鑑於莫笑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挺有信心，更相信這兩週來的成千上萬遍對於產品設計的反覆推敲，他於是抬手敲門，面上雲淡風輕心底卻想起前晚和原先生一起去產業道路夜跑時，對方說過的話。

　　……是說他才不會承認只穿背心肩披毛巾渾身佈滿汗珠肌肉流暢漂亮的原先生很迷人咧才不會⁄(⁄ ⁄•⁄ω⁄•⁄ ⁄)⁄

　　總歸莫笑笑是先想起昨日午後天藍得漂亮到不行，倒不是一碧如洗得乾淨，而是薄如蟬翼的無數淡雲繾綣浮動，站在山頭朝下俯瞰望去，遠處無數的水田無一不泛著粼粼波光，論是覺著自己也算見過無數美景的他，當下仍然被那純然的Ｗｏｎｄｅｒ驚到屏息。

　　「原先生怎麼知道這裡的？」於是他側首問了佇立於他身側的男人。

　　「因為笑笑會喜歡的。」

　　……男友力好高但是原先生你這邏輯是被汪吃惹嗎ＴＵＴ



　　（三十二）


　　數日前突如其來的邀約莫笑笑並沒有婉拒，搭上原先生的車時也是真的未曾料及接下來會迎來長達數小時讓他無法不沉沉睡去的路途跋涉……是原先生把音樂開得太輕空調開得太舒服，真的不是他想睡著的明明不久前還在聊天的不是嗎ＱＷＱ

　　但最終來到了這樣的地方，這樣得讓他意外也讓他開心。於是哪怕莫笑笑發自內心覺得原先生答非所問的功力高深到凡人（？）參不透，他還是不爭氣地把那太過甜膩的情話收入耳裡，心底順便←
　　
　　然後那些都不過是午後三點多的事情，荒山孤嶺上莫笑笑邊欣賞景色邊和原先生慣例性地聊些想法談些議題，爾後當黃昏到來而他再想不到倆人除了某些不可言說但時候未到的事情（？）外，連零落住家都沒有只有他們身後荒廢空置的破產五星飯店還能做什麼，於是他這樣問：「再來我們是要下山吃飯嗎？」

　　「不，如果笑笑願意的話，上山這條產業道路其實有分岔，有段不短卻也沒多長的距離，可以一起夜跑，如何？」

　　原先生這就是你讓我帶球鞋穿輕便的原因嗎ＯＷＰ
　　直說又沒關係～(✪ω✪) (✪ω✪) (✪ω✪)

　　「好啊。」俐落應聲，然而瞇了瞇漂亮的雙眸，莫笑笑望向原先生曜黑的目光泛笑的唇角──忽然他便忘了曾幾何時這人對他再不曾有過不溫柔帶笑的時候──但仍然地他問：「唔，不過怎麼會這麼突然？」

　　不是莫笑笑不清楚任何事情絕對有其意圖無論好壞正若任何狀態總有個起因，然而……他就是想知道啊有錯嗎╮(￣▽￣)╭

　　「呵。」原玖撐著下顎回望莫笑笑，眸光專注沉凝，「我以為不求甚解也是個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