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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共同議事之眾人與越離皆不信自己所言,向子遇再度彎身行禮,卻不顯屈卑,自成風姿,「嬴國確實河清海宴、國富民安,亦不乏驍兵勇將來護衛國土。可重雩之人自幼於草原生長,猿臂善射,騎技卓然出彩,如能為我大嬴一支精銳騎兵,將無異於如虎添翼。」

  「而至若為何願助重雩,卻如讓你們坐擁國中之國,自治其族……子遇僅能道,來日大嬴將河山萬里,天下再無分彼國他國,為見得那日,烏爾善特草原這般絕佳地利位置,嬴安王高瞻遠矚,雄心大業,當欲取之。」

  「呵,好一個高瞻遠矚!」聽罷,越離眸底盡是賞睞之意,五年之前他便知曉向子遇該是如何錦心繡口之人,卻直至今日,才算真正目睹其辯才無雙。可縱然嬴安王欲以重雩作為一統天下之樑道,卻如何至於這般輕易地便取信於他重雩?

  思及至此,越離旋即又道:「不知其二又是?」

  似是終聽得對方提及自己等候多時之事,電光火石間向子遇目朝越離驀然而笑,卻再非是先前禮數所為,而是如玉通透,如陽明媚,「五載之前子遇有幸於重雩待上半月之久,知重雩之人生性自然,於草原上行獵、縱馬、放牧,觀日月星辰、享快意之歡,而重雩王有情有義,俠骨柔腸……此些無一不令子遇景仰。」

  「子遇乃國相之子、太子陪讀,而今列國皆知我大嬴助重雩脫於水火之中,知我以使者身份來訪重雩,是以若重雩不願歸順嬴國,子遇將以質子身份留於此處,則重雩對嬴國,必當有所忌憚。」

  為質?真當他草原民族與那些個列國行同樣一套規矩不成?

  而今在場之人皆是越離心腹,皆知向子遇便是令他們大王日思夜懷之人,更知昔年便是他一別而離,卻五年來未曾有過半分音訊魚雁。

  可轉眼間,庸、燕二國聯手進犯重雩,山高路遠的嬴國突然伸以援手,再晚些時候,那凌玉公子重回烏爾善特草原,口口聲聲地道若重雩不願歸順嬴國,便自願留下為質?

  幾些重雩之人未能看透其中彎繞曲折,然白芮幾乎是未費多少氣力便摸索出了現下景況。他落坐於左側,趕忙抬首欲見那主坐之人,果真見得那偉岸男子肅穆面上神色未明,儼然亦讀懂了向子遇的來意。

  這無論其一其二之選,於重雩,都僅好不壞。於嬴國,前者可使嬴國收重雩為囊,以重雩為道;而後者,則可讓重雩束手綁足,難以應付──到底嬴國於重雩是大恩,縱要求奇詭,亦難拒絕。
  且若選擇歸順,屆時定仍將有一人會奉命前來觀他族日起月落;然倘若不選擇前者,後者亦會留下向子遇為所謂「質子」,狀似以此要脅重雩──可實也要是見來者,能為何人。

  見狀,本欲發言之眾人也都按捺住各異心思,等待越離親下決斷。

  百轉千迴,越離薄脣輕抿,梟目間既有進退兩難的微慍,亦有莫可言說的喜悅。他曉得了那人的心思,也清楚了眼下這教他備感棘手的景況,怕已是在對方身份如此尊貴之下,殫精竭慮、周旋許久後所能做出的最佳打算。

  他重雩一族於大嬴,本可能損失偌大,可而今在向子遇的聰穎捷思下,化危為安。讓越離不禁思及彼時初見,他便同自己道過,眼前這皓月身影、他的美人兒,或能是塊燙手山芋,更能是一瑰玉至寶。
  
  可哪怕已然知悉這其中關竅,越離仍神情淺淡,朝那雲衣青年問道:「如此聽來,無論擇任何一方,對我重雩皆只好不壞。那你究竟……為何而來?」
  男子嗓音低沉淡涼,可向子遇便是能聽出當中幾分急切。聽出了,越離僅問他所為何來,卻非詢問他背後所代表的嬴國,究竟緣何願意待重雩如此。

  「重雩王對子遇有恩,子遇對重雩王有諾……」

  目光相迎之際,向子遇笑了笑,遂淺聲續道:「一諾千金,子遇願做那言而有信之人。」

  更盼多年過後,今次重逢,我未曾離,你仍願不棄。
  ──願攜我策馬走遍這廣袤平川,伴我覽盡千里之內,十色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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