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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子落始終以為他與戰錦的初見是在十六歲夏初的高一時候。

  那時的衛子落在初來乍到的高中校園裡不可不謂那「風雲人物」──他以入學榜首的身份輕鬆考進這間於全國排名首位的高中,他本人無論家世、外貌、能力都出眾卓越得鋒芒盡現──這樣幾乎可說是囊括所有令那年紀的少年少女們會欣羨之事的少年,待人雖有些隱隱然的疏離,卻已然算是溫潤如水,極快地便尋出了自己一片容身之地。
  
  而這樣的他,便是在偌大校園間後門前往校棟的路上初次看見那如風的少年。

  在此之前他就知道戰錦。衛子落一直都知道那個與他入學測驗分數僅有一分之差,並同樣各方能力皆極為優秀的人,然而入學兩個多月間,他同樣也聽說了那人為人過份的沉默寡言、待人極度的疏離冷漠。

  可在衛子落聽來他從不覺那有甚麼,只想人與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有自己的生命歷練與處世態度,或許那名叫戰錦的少年已然成熟並強大到能不仰賴群體生活,不似他還需完美的社會化來適應這個總讓他感到枯燥乏味的環境,那也很好。

  兩人始終不曾有過照面,是以當衛子落在那條向來很少人走的林道邊看見一個模糊人影背倚著一側樹幹頭埋入雙膝間時,他也不曉得那便是他。

  直到與他擦身而過的另兩個學生的交談傳入他耳畔,他才意外又訝然地知道對方其實並非在休憩,而是被高年級的幾個學長圍毆至此。是他那穩重默然的氣質吸引了其中一位學長的女友,而後者對他調戲引誘不成卻反過頭來誣陷他對她性騷擾。

  是誰性騷擾誰啊真是。
  
  這樣庸俗幼稚的行為與情節在衛子落聽來猶若天方夜譚,可到底與他無關之事,更多時候他選擇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然而衛子落本真是想離去的直到他再聽見那些人道,這些高年級膽敢私下單方面毆打新生學弟,更是因入學不出半個月戰錦的父母便因一場交通事故而亡,如今的他背後再無仰仗,再無依憑。

  ……好吧。

  總歸在他猶豫許久過後,抿了抿脣最後他步伐緩慢而堅定地去到了少年面前,隨後果真發現對方裸露於外的手臂上滿是瘀痕。

  「……戰錦?」當時他問,「需要我扶你去護理中心嗎?」

  而始終垂首的少年似被衛子落忽然的出聲驚動,他抬起頭,旋即一張漂亮的面容便映入眸底。衛子落其實沒帶上多少表情,仍是一貫輕淺溫和的模樣,然背倚著樹的戰錦仍從他澈然如水的眸間探出幾許擔憂,隨後他微蹙眉,默然不語。

  ……怎麼會是他?衛子落?

  「唔……你不想讓人知道是嗎,那不然我先替你包紮一下?」

  衛子落打量對方的沉默,以為他是不願將事情鬧大,便將自己的背包提來前方,道:「我隨身會帶一些緊急處理的藥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他想,若非他午休時段去了校外吃飯,回來時遇上了戰錦,這樣拒絕援助的人又會如何?
  自己捱過這些疼痛,再偽作無事地回去上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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