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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後,偌大上天界中,最得人知曉的盛事莫過於戰神青家與祭神陸家的喜宴。

  千年之前,彼時的魔界之首意外殞落,其下十二護法誤認此事乃仙界之人所為,遂率魔界萬千菁英藉數十年方開啟一次的孚斕秘境打上仙界。此次攻伐倍經細謀慎劃,是以上天界在毫無防範下,數百位上仙魂體俱滅、數位大能神魂被囚,霎時間,萬年以來的舊恨新仇層層疊加,令雙方人馬肇始了近百年之爭──至此,二界動盪,赤地千里。

  幸得,在眾人齊心相協下,仙界之人最終力斬魔界十二護法,而其餘魔兵妖卒亦因著群龍無首,在於後的討伐裡潰不成軍、節節敗退,這歷時近十稔的仙魔大戰才逐漸息下了幕。

  隨後待事過境遷、二界平和復回,天帝遂賜予彼時以一率萬、成功護下仙界一方、更力斬三位魔界護法的第九代青家家主「戰神」之名,令其世代相襲,萬年不衰。而千年之來,青家子弟為不負先祖期盼、不辱先祖之名,亦皆挑起守衛仙界邊防秩序之任,個個出類拔萃、戰勳彪炳,於二界這長達千年的安寧之上,功不可沒。

  如今,青家長子將要大婚,甚是與那繼承了上古「祭祀之力」的陸家之女共結親緣,消息乍出,無不令上天界一時沸揚,直道果不其然──只聽眾仙言,青季功名卓著、符蘭祭力撼天,二人能掮重任、得上戰場,又皆生性颯爽、志趣相和,十多年來於守衛仙界上相互扶持,情意之深可想而知;二人倘若成親,也是水到渠成,為一大佳話。

  是以,婚宴當日,素來以清幽取靜的戰青峰鮮見地任賓客盈門,只瞧無數上仙上神們往返相交、紛至沓來,口中皆是朗聲賀語,更襯此日不同尋常。

  「千里霞雲、百里兵戟?」而此刻,距主峰不遠處的山巒之巔,只瞧一人皓月及身,與另一玄袍英姿之人並肩而佇,共眺主峰之景,「大哥不是說要同凡間習俗一般麼?怎會是此些?」

  為首之人修眉半挑,對天穹之上那綿延不絕的殊異景緻似是倍感意外,而另一人聞言,僅是把少年額間的碎髮拂去,望著他澄然如玉的澈眸,淡笑道:「投其所好罷了。」

  「符蘭上仙喜武亦善武,與大哥更是在伏天山一役中相識,是以比之凡界的紅妝十里,這百里干戈多了幾分意義,想來更能讓上仙欣悅。」

  語至此處,玄色身影望著少年頗感興味的神色,話語稍頓,隨即輕聲道:「……虹兒亦喜此些麼?」

  「嗯?」本先斂著眸任憑那人的指腹探上自己額間,此刻一聽到這般問句,青虹即刻睜眼,長眉微彎,漂亮的眸子頓時漫過輕淺笑意,「當然喜歡。」

  「若說不喜,定是違心之論。可此些……到底非我所求。」凝神注視著那人邃然的眸,少年話語未停,別說借題發揮試探甚麼了,光是方才瞧見那人問話時面上一瞬而逝的忐忑,都足以讓他心下泛酸。
  他與他一路走來已是如此不易,再經不得半分坎坷。他們所需做的,應是謹記昔年之事,爾後相知相惜、相愛相守,共行四海八荒、共賞四時清歡。
  
  這般一想,少年雙手即刻攬上兄長頸項,甚麼問與答,遂皆隱沒在那朱脣開闔的隙縫裡,再無所蹤。
  
  「……虹兒所求,從來只有你。」

  這般教人醉心的話語收入耳畔,青霄先是一怔,下一刻便探手扣住了少年腰腹,俯身回吻。而似是不滿足於輕淺溫柔的貼合,青霄比之平時更為熱切的吻漫天而來,這般帶有濃烈掠奪感、幾乎讓人難以承受的索取令青虹微愣,可旋即少年便仰首,嘗試性地欲作回應。

  青霄於他,從來皆是溫柔穩重的;哪怕是他們相互剖明心跡過後,這三個月來,他的兄長仍不曾在他跟前失過半分鎮定自若的樣貌。只偶然在不經意間,當少年瞥見他凝視著自己那邃然深沉的眸色時,才恍若能探見些許不同。

  雖說不曾質疑過那人的心意,可如今能親身感受到他舉止裡斂藏的愛意,青虹無疑是欣喜若狂的──
  是以當長吻暫歇,將彼此拉開些許距離,青霄所瞧見的便是少年面色緋紅、潤眸柔軟的樣貌,他那不自覺的依賴姿態讓青霄喉頭一緊,始終竭力壓抑的、欲將少年完全佔作己有的心念急欲破欄而出。

  可終歸他僅是復又輕吻在青虹額央,動靜皆是隱忍。

  「……哥?」覺察到兄長驀然變換的動作及氣息,少年猜測著對方的忌憚,卻不願自己、抑或這人再如先前那般自我綁縛,「……是仍怕虹兒會後悔麼?」

  「可虹兒不悔。」青虹仰首道:「昔日、來日,千萬年的人間歲月也好、億萬載的仙界流年也罷,皆不悔。」

  指尖輕巧觸及垂掛於男子胸前的環形瓊瑰,那以吞天秘境上古赤石製成的玉珮,屬於捨命陣法,無論受術者接受與否,陣法既成、法力遂生,青虹的一條命便從此與青霄緊密相連,任他珍之重之、任他棄若敝屣。

  ──少年的心意昭然烜赫,只一念一命捧於男子面前,隨他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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