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煙入墨

抿起脣，慕緹纁似是在心中做了某些決定，她提起腹中的內力，輕如羽毛的體態於空中掠過。

轉瞬間，女子翩然的身影佇足於柳絳塵跟前。

「纁兒？怎麼忽然的好興致跑到我前面來……原本想帶妳去和平時不同的地方呢。」有些惋惜的嘆息，柳絳塵眼底閃著清冷的光芒，掺和著特有的溫柔。

「絳塵……你在盤算什麼事情？」突兀地冒出問句，慕緹纁深深凝視著柳絳塵如水般澈靈的雙眸，她清楚他知道自己在問些什麼。

他總是在她伸手不及之處獨自邁開步伐，表面脫俗不入塵得恍若仙境異域中才會顯現的美麗存在，當然他確實是美如白雪，傲如蒼鷹，但實際上柳絳塵的心思比誰都還縝密，肩上所扛起的責任更是沉重得令她鼻酸。

「有些事避開的好。」輕柔一答，淡然的笑容噙起，細長的羽睫覆住他的眸，讓慕緹纁看不見他的神情。

「可我想知道……絳塵……雖然僅是微薄之力，但或許我能助你啊。」咬起下脣，慕緹纁傾城的面容帶上一絲痛楚，她是那般的堅強，可這堅強之於柳絳塵，卻又恍若煙塵，不值一覷。

斂下雙眸，柳絳塵眼底泛起淡淡柔情，「無論任何事情都不該牽連到妳，我不忍。」他呢喃，「是輸是贏之於我並不要緊，但既我已是朝中之人，哪怕再不情願，我也……」

「你也如同囚籠中的鳥，被拔去了翅翼？」

瞬間想起那男人墨黑的瞳孔，她雙眸收緊，心中冷冷一哼，遲早，她將會將一切事實全盤道出，讓那位置上再也容不下他。

縱然他七年前和她說的話，仍深刻地烙在心頭，縈繞不去。

忍不住輕輕笑起，低柔而具有磁性的令人出神，「不……」

「是我願意的……當今帝王可能需要我，我僅是如此推測，他有恩於我，此情必該還。」

徐風打散他簡單用一條髮帶束起的長髮，銀柔色調被喣陽暈開，那語中夾雜著一絲情感，似是歉疚、似是無奈、又似是篤定。

「你想聶哥也是如此認為？絳塵，你真當我還是那時十六、七歲的女孩……？」

並非真的清楚柳絳塵到底在謀略何等事情，僅是單憑一股直覺，似是與當年的感覺相同，而使她心悸。

「又來了，纁兒……妳早時那樣惹人憐愛多些。」輕柔的嗓音帶上了強硬，他閃爍著神情，在慕緹纁語出那話時倏忽即逝一抹釋懷。

「那便如你所願吧。只是絳塵……藝妃是無辜的啊。」她意有所指地呢喃，總覺得當時柳絳塵笑開的脣角似是有著那麼一絲不同，而現下，她甚是可以斷定此事必定與當年那事有著關聯，而若真是如此，她可不能任他們將自己排除於外。

「纁兒，曾幾何時……我牽連過他人了？」柳絳塵語中夾雜一絲傲氣，那自內而外散發的冷然頓時震懾住慕緹纁的身形，微瞇的雙眸帶上尊王的光彩，恍若一瞬間連甫要凋謝的繁花亦收回步履，只願他平復心情。

轉身背對柳絳塵，慕緹纁輕嘆口氣，「罷了……我去找聶哥，順便打聽打聽藝妃的消息。」

提起步履便是要離去，紅色衣裳伴隨著她點起腳尖的身影旋舞而起，合身地貼於姣好的身形上，一縷髮絲輕垂，活脫一個艷麗而又惹人憐愛的女子。

僅是此時她的眼底，襲上了濃愁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