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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人桎梏於雙臂間,任憑衛子落如何竭力掙扎,戰錦到底仍輕易便藉由彼此間的力量差距而沒順從對方心意。其實並非他真想要勉強眼前這人──或說沒錯,是,他便是在勉強他,為了一己之私為了他的念想如今在這靠海的地方他不願讓他離去。

  十年了,戰錦想自己已然等得足夠久了。

  十七歲那年在天台上他向這人告白,到數日過後他赫然驚覺對方竟悄無聲息地辦理了轉學申請,自此去了他探尋不著的地方,一別便是經年。

  當時的他尚未成年,並無相應的能力與背景在這茫茫人海間拋棄現有的生活將人找回,那不現實,更過於衝動魯莽。何況人與人間本有疏離與親近,若那人刻意將一切與自身相關的聯繫都斬斷,城市再小,世界多大,他真心想走,也必然沒有戰錦得以阻攔干預的餘地。

  想通了環節,便是時間的問題──其實哪怕是當時的他也尚年少輕狂,戰錦也曾質疑這段感情究竟能獨立支撐著向前多久。

  不願多想,是以戰錦便按部就班卻也挑燈苦讀地熬過高中最後一個冬初夏末,實踐了十六歲那年與衛子落的約定,順利錄取國外某間名聲與排名皆享譽國際的醫學院。然後於漫漫年歲間步步取得學士、碩士、與博士的學位──他足夠聰慧,更勤勉不懈,終究在年方二十七歲的今年學成而歸,回到這將他拉拔與成長的故鄉。

  而在這宛若逝水的十年日夜間,在那些或顛簸或平靜的明滅裡,他終究確認自己仍愛著對方,愛著那陪伴他走過十六、七歲青蔥歲月的少年,而今回首照見,實而也不願意安靜地將這份喜愛繼續訴諸沉默──

  而興許正如他自己所言,戰錦這一存在的運氣向來很好。
  在錯身十年過後,他竟還能那般容易地便尋回鍾情之人。

  ──那樣容易地,在他回國沒多久便找到工作並安頓好生活之際,一次與病患交流的契機讓他重新找回了對方所在,知道了衛子落原來始終待在國內未曾離開,只是恰好當他肇始嶄露鋒芒、到現今穩居首席珠寶設計大師稱號的這段時日,遠在異國的他無以相知而已。

  到底有些遺憾的。
  ……可也沒關係。戰錦想,一切都還來得及。  

  「……阿戰,放開我。」
  然後他朝思暮想那人的嗓音驀然便闖入他耳膜。

  雨仍在下,衛子落被男人困於臂膀間已有多時,早在他察覺對方如昔日一般走神的時候他便曉得,過多的掙扎到底不過無用之功,索性地衛子落便放棄離開這溫暖懷抱的念頭,任憑對方身上淺淡的消毒水味將自己漫淹沒頂,爾後放眼遠處朦朧景色,在破碎如湊的景緻裡他卻倏地發覺,現實與想像果真出入太大。

  ……一秩的時光原來能改變如此多事情麼?

  輕歎口氣,衛子落於是掐準了時間喚出聲,這才總算讓戰錦回過神來。

  「我不管你在想什麼,又打算做些什麼,都與我無關。」

  他道,側身抬首,望入戰錦眼底的目光如瑟蕭寒冬裡勁風橫掃,漠冷又疏離,「雖然拿年齡來做分層有些過於武斷,然而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我不會看不清楚自己想走的路、想過的生活……對於生存,或說對於生活,可大可小,誰都有自己的價值判斷,都只是選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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